在很久以前的某次献血经历中,我知道了我的血型是B型。
过了很久很久,然后在一本杂志上看到,B型血有着游牧民族的血统。
就是从那个很久很久的以前开始,当我意识到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游牧民族流浪的因子时,我热血沸腾。那一刻,我开始做很远很远的梦。无限蓝的大海,高原飘逸的白云,醉人的薰衣草田,都被我紧紧握在手上,抓进怀里。那时候,模糊的知道,有个名字叫旅行。
16岁那年,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走出自己熟悉的生活,去看外面的世界。故宫、长城,北海,仿佛一个个幽灵,把我的全部灵感唤起。那时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是旅行。
20岁那年,和儿时的玩伴去了海边,光脚踩在时光隧道里。躺在夜深人静的甲板上,望着数不清的星星时,想到了那条沉船,那个美丽的爱情故事。那天,我的手上也握着一颗海洋之心。我把它扔进了海里。和过去说了再见。那时,我知道,我在途中。
24岁那年,我们去了云南,去了玉龙山,去了丽江。在古镇,在白雪皑皑中,我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薰衣草田。那时候心情很简单,心事很纯洁。就只一味的走着走着,就算会碰壁也在所不惜。那天我在某条幽暗的小街里买到了一条没有条形码没有标签的连衣裙,碎花的布面,宽大的裙摆,衬托着我美妙的心情。那时候,我开始知道,旅行,可以有意义。
25岁那年,26岁那年,29岁那年,我一直一直在行走。以回家的心态看待旅行。以旅行的心态看待生活。我知道旅行不只是走出一种生活,去感受另一种生活。它还包括心的洗涤,感情的洗礼,还有对生活,对很多事情的忏悔。每当在旅行中,我的心总是充盈,我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有极其美妙的意义。旅行的意义呵。
如果可以,我愿意坐火车去我想去的地方。静静的守在窗前,专注一路的风景。耳边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最喜欢的40首歌。周而复始,一遍遍的听,一遍遍的感受,旅行的意义。每到一个站,就跳下火车,踩踩沿路的土地,看着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人来人往,而我在旅行,我只是过客。到一个地方,我喜欢找个静谧的小旅馆,把自己的物品占满房间,然后换上自己最喜爱的衣服,换成自己最爱看的频道,打个长途电话也无妨,整理一天的心情也可以。总之,心情是惬意的,情绪是安定的。明天会怎么样,我从不考虑。太阳升起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全新的一切。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那天,我们也是这样坐着火车。我没告诉身边的那个人,我的心里是多么欢喜。我无意中瞥见的那些窗外的风景啊,你们都是我最好的见证。你们一定要记得我那一路的幸福,一定要铭刻我那天的且歌且行。转过头,只能看见身边人的侧影,在融融的光照中,模糊而不真实,却又是那么清晰的拂过我的心口。我很想把脚抬起来,蜷缩在座位上,然后靠着椅子,遐想、打盹。那是我最喜欢的姿势,我怀抱双膝,占据火车的一角,审视外面,对抗着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但是这样的姿势太过落寞,不是吗?那天,我并不孤独啊。我带着一些兴奋,一些癫狂,虽然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旅行,可是于我,却是生生世世的回忆。那天,身边的那个人说,为什么车开得那么慢啊。我在心里说,为什么车开得要那么快呢?可不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让我看清楚,幸福是什么样子,这就是我旅行的意义。
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写情书,说那些可笑而不可靠的誓言。很久很久,没有再去这样回忆年少时的那份青葱。很久很久了。然后才发现,到一定程度,我们会拙于表达。那些整天心心念念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想好了要表达的事物,一转眼又回到了我的心里,怎么也抵达不了嘴巴。我有点绝望,却也欣喜,因为这份感动满满,这份幸福满满,它们都装在我的心里,不曾逃逸。我不要开口,一旦开口,就是虚空,就是减损。我宁可含情脉脉的凝视,默默的爱着,爱着。反正我坚信,你定能懂。这一定也是我旅行的意义。旅行,可以让我沉默,可以让我专注于自己的风景,不必搭理,不必客套,因为这是旅行。旅行的意义。
很多事情都在流逝,包括回忆,包括爱情。只不过在流逝的同时,我们又收获了新的回忆,还有那种颠颠的幸福,和心痛的滋味。也许总有一天,我的心会被击得粉碎,再也无法拼合。也许总有一天,我们自己也都逃逸了。也许总有一天,旅行会结束,我们都回了家。又也许总有一天,我们换了个地方继续旅行。不论结局是哪一种,只要不是草草了事,我都能接受。这并不是一个伤感的话题,这条路的终点,哪一个人不会离开呢?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我们总有一天都要回去,回去我们来的地方。只要在这里走过的每一路,都有芳香萦绕,都有快乐相伴,结局不过是决定我们用怎样的方式回去。这是多么无足轻重的事啊,之于生命,之于旅行本身,之于幸福这个命题,我们怎么回家的问题,简直有些扯淡。
所以,让我们旅行。让我们去海边发呆。让我们快乐。让我们都知道,旅行的意义在陪伴。